姓名:项婧怡 我曾以为我的高中会很平凡地度过,挥霍掉高一高二,咬牙拼下高三,考所过得去的大学。读完了大学找个工作后再相亲,结婚,相夫教子。之后,我的生命就走到了尽头。这是多么普遍而平凡的中国生命模式。 但开学没几天,我这个卑微的理想破灭了。 那是节令人昏昏欲睡的政治课,政治老太在讲台上干巴巴地讲着价值规律,磨尽了我心里所有对高中生活的好奇与新鲜感。我枕着书,目光迷离,稍有些凉的涎水流下也刺激不了我麻木的神经。这时我模模糊糊地听见身边传来“哧”的一声,然后一股浓郁的硫黄味灌入鼻腔。 我瞬间清醒,惊恐地看向我的同桌,任嘴角的透明液体暴露在空气中风干。开学以来我还没真正打量过我的同桌,原来他长得还算俊俏,浓眉大眼,只是皮肤略黑鼻子略扁,脸颊上还带着几粒嫩红的痤疮芽。只见他的手上拿着一根不合时宜的火柴,小小的火苗竟映得他整张脸容光焕发。还没等我开口,他的后排就开始踹他的凳子了:“臭死了!”我的同桌只得将火苗吹灭,直起背来。他手里一股青烟升起,留下满室余“香”。 后来我和他熟识起来,我竟愈发对这个上课玩火柴的人感兴趣。他姓柴名烁,他的行为真是不枉了他的名字。他告诉我,他满周岁的时候,他家弄了个“封建”活动,摆了一堆东西在他面前。“抓笔我就要当作家,抓口红我就是大色魔。”柴烁嘴里念着长辈告诉他的故事,“可我偏偏什么都不抓,我直奔茶几,开始玩起火柴来!”他开始乐不可支,像是完成了一次成功的恶作剧,眼里满是戏谑得意的光芒。 其实高中过得很快,那天政治课柴烁玩第一根火柴的情景好像就在昨天,而如今他已经烧完十几盒火柴了。火柴盒全都在他课桌的抽屉里,摆放得整整齐齐。我觉得柴烁从来不学习,几乎每一堂课都在玩火柴,看着火苗燃起,最后熄灭,留下一根焦黑扭曲的木梗。同学们受不了硫黄味,老师终于决定把他一个人换到角落,并没收了他所有没烧的火柴。那天是我第一次看见柴烁一天都直着背上课,只是眼神迷离,不知其心之所向。 第二天早自习,我踏入教室惊讶地发现柴烁一个人在角落里,又开始弓着背玩火柴。曾有人把他那样子比作吸大麻,弓着背蜷着身,目光贪婪而疯狂,一副沉醉其中,灵魂出窍,不能自拔的样子。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摇曳着的火苗,直到火柴烧完,才发现坐在前面的我。 “哦,早啊。”他淡淡地打了个招呼。 “怎么这么早?”我打算将心里所有的疑问全部抛出来。 “趁人少,多玩会儿。家里也不让玩。”他从火柴盒里又拿出一根火柴。这几盒火柴是昨天上化学课的时候他从实验室里偷偷带出来的,出实验室的时候他还扬扬得意地将火柴在我面前晃了晃。 我看着他又弓了下去的背,开口问道:“你……为什么天天玩火柴?有那么好玩吗?” “那你为什么天天写作业、做练习,不累吗?” “因为高考不考火柴啊。”我反击他的讽刺。 […]